Afuterose

你所见即我 我不反驳

衔尾蛇(二)

d艺哨向|本章为战损xp与动物园集合|禁止上升都是瞎编


前文:
衔尾蛇(一) 



-

前线战事吃紧,但低保依旧常来。

 

在安艺第五次拨弄指尖血糖仪检测器的卡扣时,低保很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捏住了他的手腕,低下头仔细把血糖仪卡好,问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

安艺吃了一惊,下意识要否认,又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把卡在喉咙眼的“没有啊”咽了,“……我的意思是,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,你可以不用每天都来……你前线的工作更重要。”

 

低保垂了垂眼皮,沉默,他总给人一种深思熟虑的感觉,安艺屏息凝神,此刻彷佛时间固结,只有体征检测仪刻板地嘀嘀嗒嘀嗒,门口走廊上有花白蓬松的影子在幽魂一样来往巡游,然后低保开口,还是那副平静语气,“不行,我放心不下。”

 

安艺升腾起一点恨铁不成钢似的恼火。又来了,他想,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不由分说的保护,从狼部到低保,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作能独当一面的人来看待。他太急功近利了,诚然,要证明的东西太多但是时间太少,他自问不是心如磐石的隐士。安艺的语气冷下来,“什么时候照顾病人这种琐碎活也需要哨兵来做了,您的下一步目标是不是从朱雀首发转移到圣心医院来?有什么放心不下的,我真的很好,我不需要。”

 

安艺头顶的射灯很宁静地照射着药剂的吊袋,折射出一点莫测的光泽,那三大袋液体从容不迫地吊起他的生命,顺着塑胶软管、顺着输液太久而发了静脉炎的血管,一点一滴流到他苍白的身体里,好像每流进一滴他的指尖就更凉一分,他的嘴唇呈现一种行将就木似的灰白色。遍布的绷带,绷带的边缘皮肤发红,摸起来有细细密密的小疹子,应该是对胶布某种成分的过敏,比起来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姑且延后处理……还有走廊上的皮毛蓬散的花白游魂。低保深吸了一口气,想,我如何能放心。

 

场面一时间尬住了,于是一只黑豹显现了出来,它以一种蛮优雅的态度,从容不迫地在床边卧下,皮毛水滑如缎的一截尾巴轻轻卷住安艺搭在床沿输液的那只胳膊,顺着静脉炎蜿蜒的红痕缓缓扫过去,顿了顿,复爬起来,用潮湿高热的舌头很温存地舔过那只手的掌心,猫科动物的舌头舔舐起来酥麻又煽情,安艺嘴边的长篇大论一下子忘了词。只说:“你的精神体?”

 

低保皱皱眉,俯身很轻地拍了拍黑豹的脑袋,它嗓子眼里压着呼噜呼噜的声音,答应道:“嗯,是黑豹,能力特质很不错,就是不怎么服管教。”他看了看安艺掌心潮湿的水痕,“吵了好几天要见你,但我怕你精神力不稳定被它冲撞了。”

 

黑豹闻言很傲慢地朝他卷了卷尾巴,像某种示威和炫耀,把整个豹吻塞进安艺微微蜷起的手心了。安艺笑着摸摸它的脑袋,蹭蹭下巴,比划一下,“我的精神体也是豹子,雪豹,跟你差不多大。”

 

低保突然僵住,有点不自在似的摸摸下巴,指了指门外,“……雪豹?这几天走廊上那只吗?”

 

安艺就显露出惊讶的神情,有一点焦急“你看到它了?它在走廊吗……这些天都在?”

 

低保想,这多少有点反常,他挥挥手示意黑豹给他让个位置,坐下来捏捏安艺指尖,“怎么了……那是你的?我让小黑把它引进来?”那黑豹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个名字,尾巴一甩,很神气地溜达出去了。

 

安艺第一反应是这么威猛漂亮的精神体居然叫小黑,于是他慢半拍地笑了,“没事,它在就好……实不相瞒我现在感知不到它了。”

 

那边黑豹领着一只雪豹慢慢踱步进来,雪豹的眼神空旷不聚焦,脚步轻悄,精神体之所以叫精神体,主体的意志不灌输在其身上之时真宛若无主游魂。低保觉得心惊。这边安艺似乎是完全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,很平静,倒显得用力过猛而苦涩,自顾自地说,“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缓解,这些天麻烦你照看照看它,跟它说一声我不是不要它了。”

 

低保说,“嗯。”那一黑一花两只已经一前一后卧下,小黑很自来熟地舔舐起雪豹的面颊,一般来说,精神体就是主人的一环精神反馈,归根到底,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,哨兵更敏感和活跃一点,向导也差不离,对精神体的交互接触会事无巨细地传递到主体那里,比如说刚刚对黑豹的抚摸。但是现在,安艺没有感受到,安艺在朝他们微笑,他眼中没有自己的精神体。

 

残破到无法感知精神体的精神力,靠营养针度日的躯体,和“我很好、我没事、你别管”,像枝头一跃而下的泡桐花,像稀薄的雪。

 

 

-

在重新感知到精神体的当天,安艺来到了朱雀部。

 

那时候在朱雀的静音封闭室里,从头发丝到脚趾甲被固定得严丝合缝的哨兵全身紧绷,面无表情地与朱雀负责人ty无声对峙,显露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敌意。在几天前低保展现出一点“黑暗”性质的异变端倪,就被罐头似的打包起来送进静音封闭室,测试药剂缓缓注入静脉,监测电子屏因为精神力高压而疯狂闪烁红灯。

 

官觉乘以几倍数地增强,轻微的刺激也如同滔天烈火,席卷而来,烧得他精神图景一片灰烬。低保感觉自己彷佛是一个不断蓄力不断充气的氢气球,从瞳孔胀痛到四肢百骸,黑豹被抑制药剂封存在图景深处,近乎狂躁地低吼着,远的近的真实的虚幻的刺激充斥满了他的身体,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

书山轻声说,“到此为止吧,不能再加了,一个类黑暗哨兵失控不是我们能压制得了的,何况他还没有正式链接的向导,普通向导素本来就不顶用。”

 

“停个屁,不能停,极限峰值不这么测怎么测你告诉我?”ty不耐烦地一把子掐断了话音,“我就问你他那个向导什么时候来!”

 

在濒临崩溃的前端,书山强制下令监测人员退到监测室之外暂避,低保却在某一秒钟突然静止,刹车在摇摇欲坠的边缘,他非常艰难执拗地抵抗着束缚带,朝着门的方向侧了脸。

 

两秒钟后安艺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研究室的大门,他的嘴唇依旧毫无血色,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的胸口运动在颈侧拉扯出嶙峋的经络,汗珠从鬓角滑下来没入下颌阴影,他在剧烈地喘气,好像下一口永远接不上来,他艰难地开口:“低……低保呢?在哪?”

 

一位研究员麻利地输入了封闭室的密码,拉开厚重的保险门像拉开一段历史,“这儿,请。”

 

安艺撑了一下旁边的桌子,旋身冲进去。

 

低保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一直在看他,一眨也不眨,安艺没有脱正装,跪在他床边的时候衣料摩擦很大声如咀嚼耳膜,膝盖与瓷砖地磕碰很重,他在心里预设淤青。低保声线压着一点高风掠过枯叶似的抖,他说话,但是咬字很慢,“怎么跑这么急。你缓一缓。我没事。”

 

安艺隔着束缚衣握着他的手,很轻地讲“没事了没事了,我来了,别怕别怕。低保别怕。”他撑开自己残破不堪的精神图景,很勉强地把哨兵整个笼罩,从心口的衣袋里掏出一管向导素,眼疾手快地扎进了哨兵的静脉。他抓住他的手是如此地用力,好像能把他从氢气球、从烈火里拉出来,他也在努力回应他的力道,只是手指在束缚衣里一步不能动,他的嗓子几乎要呜咽,触碰到那样残破的精神网,精神力也一步不敢动,却相信能够得救。

 

于是那点临近失控的暴虐悄无声息地平复了。低保的眼睛半阖未阖,应激的身体机能数值在稳步下降,精神图景里那场燎原的烈火迎来了一场山雨,雪豹在舔舐黑豹的背脊。他原本高度紧绷的神志摇摇晃晃,在向导的精神网里下旋,往下坠落,往下坠落,他以为会是万丈深渊,却落在沙地。柔软温暖的白沙地。

 

低保想,我终于可以闭眼。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好鸽子而且写的好慢啊(泪

黑豹对ddd的OS:你只管把我带过去剩下的我来解决(不是

 

评论(9)

热度(236)

  1.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